這首歌的專輯的名字是《沒有圍墻的校園》。
變和不變
有時候,江斌會覺得自己和周圍的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。
保安隊多數人來自農村,河北、河南、山東人較多,文化程度不高,懷抱考學目的的人占比很小,江斌和他們之間仿佛有一面無形的墻橫亙其間,幾乎沒有共同語言。
王謙也很少和不愛學習的保安來往。他見過保安和領導爭吵,見過有些保安難改痞子習氣,有些人滿嘴臟話。
相較而言,他更喜歡和學生交朋友。問他在當保安期間最感動的是什么事?他說是一頓餃子。
剛當保安沒多久,王謙聽說康博思的水餃很好吃,但保安的飯卡不能用。一次,他無意間跟新交的朋友阿城提起,阿城說:“這有什么,我?guī)闳コ浴?rdquo;滾燙的餃子落肚,如同他的心,熱乎乎的。
阿城是歷史系博士生,后來王謙和他熟了,每隔一周就會去他那吃飯,他帶去啤酒和小菜,兩個人熱熱鬧鬧地吃火鍋或燒烤。他說,這樣的生活“干凈又熱烈”。
但有些現實也讓他沮喪。在北大,保安只能在農園、藝園和暢春園一層吃飯,無法登錄校園網,不能進圖書館。王謙每月的工資是2400元,沒有獎金和加班費,也沒有五險一金和社保。
2015年,由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會組織,來自社會學系、中文系、法學院、新聞與傳播學院等19個院系61名本科和碩博研究生參與撰寫的《北大后勤工人調研報告》指出,承擔北大校本部安全保衛(wèi)任務的文安公司,沒有為在北大工作年限在兩年以下的任何一名保安繳納過社會保險。保安的流動性非常高。
江斌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,有的保安來一段就走了,有的甚至早上八九點來了,中午飯吃完就走了。王謙回憶自己在北大歷史系工作四年間,人文學苑的保安來來去去至少有50個人。
考入北大后,有半年時間,江斌發(fā)現自己“怎么都讀不進去書”。那年他已經25歲,以前的同學多數已經成家立業(yè)。同學聚會的時候,有人說,你怎么還一個人孤零零漂著,多可憐。
而王謙則萌生了考研的想法,但父親不贊成,認為到了他這個年齡應該成家立業(yè),不適合再讀書。
在老家的同學也勸他回去。一位同學在老家開了公司和酒店,年收入五六百萬。王謙覺得,家鄉(xiāng)人不懂他的追求。
“我就喜歡看書,越讀書越感到自己無知。他們過他們的生活,我過我的生活。”
來北京后,王謙只告訴父母自己做物業(yè)工作,不敢提到工資。這幾年,他一直用著以前攢下來的9萬元存款。
畢業(yè)后的張俊成漸漸明白,北大畢業(yè)證書只是代表了一段學習經歷,能否實現自己的抱負,還需要實際行動。
2015年,張俊成創(chuàng)辦了長治市科技中等職業(yè)學校,自己擔任校長,F在,他可以將自己的觀點傳遞給更多的孩子了。
江斌先后三次考研,都失敗了。2017年1月,他拿到北大的?飘厴I(yè)證,回老家參加公務員考試,也落榜了,F在,他打算繼續(xù)考研。
王謙仍在歷史系讀書。不工作的時候,他喜歡在北京城閑逛。他去過五道口的酒吧,到工體看過球,參觀過國家大劇院和外交部。
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北京,發(fā)現公交坐反了。他一聲不吭地下了車,默默走回來時的路。現在,他覺得自己“完成了從鄉(xiāng)村到城市的轉變”。